二 留住鄉愁—回憶舊時的年味

舊時的過年習俗，可以說是幾千年逐步積累起來的，已經延續了幾千年。從當年的臘月初八，到來年的正月十九，老家人稱為‘年歇’。‘年歇’意味著忙活了一年的農事，到了年底該歇一歇了。舊年習俗，年復一年地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舊時過年文化，回憶起來，饒有趣味，其樂無窮。

過了臘月初八，也就是到了年關，就是過年的開始。家家戶戶都得為過年作準備，置辦年貨。在我家父親就該忙活著趕集。我的老家有兩個集市，逢單是高村集，逢雙是油房集。在集上少不了要買幾張紅紙寫門對、門封，買幾張關公、張飛、老灶爺等年畫。還得買幾張白紙、黃表紙和一封柏子香，準備過年給天地全神上香，祭祀列祖列宗，為逝去的親人上墳。糧油米面、菜蔬醬醋、糖果點心也得在集上年前只賣齊全。另外鍋盆瓢勺、刀板碗筷，在集上該添的添，該補的補。

臘月初八在當地也有喝臘八粥的習慣。這一天一早母親要熬一大鍋臘八粥也稱八寶粥。使用五谷：小米、麥仁、玉米、花生、綠豆、豇豆、紅棗、紅薯等放在一起加水熬。喝臘八粥，也是用來祭祀神靈，祈求來年五谷豐登的日子。

過了臘月初八，母親就顯得更忙。全家一年的被褥床單、衣褲鞋襪，要通通漿洗一遍。大人不說，還要給我兄弟倆用自己織的土布手工縫制新衣。一針一線連夜趕制，那怕是熬通夜也得趕上大年初一穿。

過了臘月二十五，就更接近年關，每天按習俗都有安排。

“二十三，祭灶官”。臘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晚上母親忙著拍灶餅，熬麻糖，祭灶。送老灶爺上天，讓他上天言好事，老家還有用麻糖粘著老灶爺的嘴習俗，意思是讓他上天不要亂回報，說人間的壞話，盡量多說人間善事、喜事，讓老天爺保來年風調雨順。

“二十四，掃房室”。到了臘月二十四，母親一早就催我起床打掃衛生。房前屋后，屋里屋外，座椅板凳，門窗家具，各種器具統統清掃擦拭一遍。這一天起床后，我先把水缸的水擔，然后開始清掃、擦拭，忙乎一天，為的是干干凈凈過大年。

“二十五，接灶神”。舊俗認為灶神上天后，農歷臘月二十五日親自下界，查察人間善惡，來年禍福，稱為祈福。這一天要在灶臺上擺上供品，迎接灶神。

“二十六，殺年豬”。臘月二十六，準備過大年，要殺豬宰羊。我家人口少，喂不起豬，常年也不吃肉，過年了父親就到集鎮上，割兩斤肉，過年也見見葷。

“二十七，除晦氣”。臘月二十七，父親讓我到墳上撇些柏枝插在門頭上除晦氣，用柏枝泡水洗腳除疚疾。門前橫根木棍檔惡鬼。

 “二十八，帖花花”。到臘月二十八，父親一大早就催我寫對子準備帖對聯。還好，上小學老師就教我寫毛筆字，這正好是練毛筆字的好機會，樂以接受。寫好后，用砂鍋熬好漿糊就準備貼。大門雙扇門左右各帖秦瓊、敬德或者關羽、張飛門神。門對聯選些“辭舊迎新”時興的貼。門內帖“鎮宅圣君鐘馗之神位”，門外貼“出門見喜”，糧倉帖“五谷豐登”，灶頭貼新買的“老灶爺”年畫。灶火旁帖“小心燈火”。床頭帖“身體安康”。“頭伕屋”帖“六畜興旺”。院內帖“滿院春光”。每個屋都要貼門對、門封。室內帖各種時新圖畫、窗戶貼窗花等。要顯得過大年的氣氛。

這一天母親也忙得不可開交，急著摘菜、洗菜、發面、拌餃子餡，準備好吃到來年破五的東西。

“二十九，蒸饅頭”。這一天是母親是最忙的一天。一大早母親就催我去鄰居家借蒸籠。我家蒸籠小，一鍋蒸不了幾個饃。蒸的饃要吃到破五，還要串親戚。最少得四大鍋。母親負責盤面卵大蒸饃，因為當時麥子少，大部分蒸的是包皮饃，饃卵很慢。我負責燒火。一直蒸到很晚。

 到了大年三十，是上墳祭祖的日子。母親上午就催我挎著竹籃，里頭裝了五個圓圓的小蒸饃和兩張白紙三炷香讓我去給爺爺奶奶上墳。爺爺奶奶在我出世就去世了，所以沒有一點印象。只聽父親說，爺爺很會理家，去世后，給后代留下不小的家業。爺爺還知書達理，還供我父親到縣城讀書，讀到高小畢業。

自我上小學起，過年過節上墳都派我去。使我懂得任何時候不忘先祖，也是我知道平常以孝敬父母為先。

過年學生都放假了，村里也有幾個人會拉會唱的，就組織幾個學生在本村小學排戲。我記得排的第一場戲是“李豁子離婚”我年齡小，負責給他們抄戲文。沒有戲臺，用我家拉車門門板搭了個臨時戲臺。大年初一準時演出。吸引全村人都來看戲。

“除夕守歲”。除夕守歲是最重要的過年習俗，但在那時我家，大人忙活了幾天，也很累了，晚上吃罷餃子，點著油燈坐了一會，母親就崔著入睡。

過年初一到初五是串親戚。當時常村的曲子、段房的梆子很有名。夜里我常跟幾個伙伴跑幾里路看夜戲。村里有幾個好賭博的人經常在一起押寶爬圍群，爬圍群游戲，現在已經不存在了。過罷初五就可以下地干活。十五十六吃元宵晚上打燈籠，十九吃罷封口餃子，才算把年過完。

戊戌年臘月十七

程元合。退休職工，現住滎陽市萬山路省水文隊家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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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