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食品(小小說)         

李朝陽

豐和平是同事。

春節一過，豐公派出國一年。走前，豐找到平，說：哥，我下周就出發，家里的鑰匙給你一把，沒事時麻煩幫我照應一下。

平說：你租出去多好，即有人照應，又可增加一些收入。

豐說：不行，我剛裝修不到一年，租出去不放心，況且我在外也就只呆一年。

平說：那好吧。平知道豐剛離婚不久，身邊沒什么親人。

豐的房子在一樓，窗外有個小院，七十多平。往常，豐在院子里養點花，種些菜，口口聲聲綠色食品，讓平很羨慕。

豐走后不久，清明到了。

這一天是周末，平來到豐家，找到鍬、拿出鎬，開始除草、翻地。平日常工作很忙，只有周末才有閑暇時間。

平城里生城里長，從沒干過農活，待除完草，翻完地，一天也就過去了。平盡管腰酸腿疼，但看到有模有樣的院子，心里還是很高興，便從不同角度拍了照，發上朋友圈，信誓旦旦地道：等著吧，不久就能見到綠色食品啦！

接下來的周末，平買來辣椒、西紅柿、秋葵種子，準備播種，可一進院子便傻眼了，只見翻過的土地到處都長滿了嫩草……平只好又用半天時間除草，然后才挖坑、撒種、培土、澆水。平沒覺得種地有多難。

下一個周末，平又來到小院。這一回，平是沖著菜苗來的，可見到的又是滿地的草。平的腦袋大了，想了半天，給豐發微信，平說：通常，菜苗多長時間出土？過了好一會兒，豐才回，豐說：你種的是什么菜？平說：辣椒、西紅柿和秋葵。豐說：這些不能直接種，得先育苗。平說：什么叫育苗？豐說：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你還是問度娘吧。平說：我已經種了，怎么辦？豐說：沒辦法，重新來。平回了個無奈的表情，接著問：那草怎么辦？地里到處都是草。豐說：灑點百草枯。平說：怎么能用百草枯，那還能叫綠色食品嗎？豐說：那就沒辦法，你只剩下拔了，接著發了個大笑。于是，平只好重新去買種子，開始育苗……

再一個周末，平感覺苗育好了，便準備移植，但地里的草仍然茁壯，平只能拔草。

再后來，草不用怎么拔了，可旱情來了，一個多月滴水未見，平只好一有時間就往豐家跑。等終于盼來了雨，苗又需要追肥，為了確保“綠色”二字，平堅決不用化肥，平從海產品市場弄回一堆臭魚爛蝦，雖說受到樓上鄰里們的冷眼，但問題總算解決。可沒過多久，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隨著苗們的生長，蟲們也來了，而且鋪天蓋地。起初，平堅決不用農藥，但一周后，除了秋葵頑強地存活，辣椒、西紅柿幾乎全軍覆沒，這令平痛心不已。無奈，平只好補種土豆，繼續除草、澆水、護苗……有一天，平干完了活，坐在地頭上抽煙，望著陽光曬蔫了的秧苗和稀稀拉拉秋葵的果實，心里突然就有了失落。平算了算，已經好多天沒休息了，可付出的努力又去了哪里？ 這樣想著，平就覺得很累，平開始感到種地不容易了。

又一周后，秋葵成熟了，可平卻趕上了出差。等回來采摘時，多半已經老的不能吃。但平并沒扔掉，而是全都帶回了家。平找出一口大鍋，把硬的不能吃的秋葵切成片，熬出一鍋湯，天天喝，連著喝了一周，平想，這不僅是綠色食品，更是自己的汗水呀！

隨后的幾周，平閑在家里哪也不去。不是因為忙，不是害怕累，就是主觀上不想去。只是到了該收土豆的時候才又出現在了小院。這一次平又看見了鋪天蓋地的草。但現在平已不再理會它們了，平拿起鍬輪起鎬直接翻找土豆，可半個院子翻遍了，土豆卻很寥寥，不僅數量少，個頭也很小，就是僅有的幾個大點的也還生了蟲……當然，除了失望，也有驚喜，那就是秋葵又接了果，而且比上次嫩，比上次多！這是他沒想到的。

平將土豆和秋葵裝進袋子，放到地上，然后坐下來，點上煙，邊抽邊想：以后若是再浪費糧食，我他媽就是孫子！

                                           （發20200902《丹東日報》）

作者簡介：李朝陽，中國自然資源作協會員，遼寧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北方文學》《鴨綠江》《金山》《參花》《海燕》《滿族文學》《歲月》《天池小小說》等刊物，有作品被《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等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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