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楝樹下的清涼世界

 

         夏天到了，炎熱時刻伴隨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很多人害怕炎熱，埋怨炎熱，甚至詛咒炎熱，但是，想起小時候，炎熱似乎是一種快樂。特別是樹蔭下的午餐、午休，那幅樹蔭下水墨幽深的畫卷永遠鑲嵌在我的腦海，也成了我揮之不去的鄉愁。

 

那個時候，沒有人家有電風扇，更別說空調了，唯能讓人納涼的就是門前的那棵大楝樹。那個時代真所謂“交通靠走，治安靠狗，納涼靠抖，傳遞靠吼。”大楝樹長得枝繁葉茂，亭亭如蓋，每片葉子嬌嫩欲滴，嫩得都要擠出水了。樹上還掛滿了棗子，一串串如珍珠，晶瑩剔透。太陽的熱光無法穿透樹葉，似乎所有的熱火都被大樹吞下去，像空調一樣，給樹蔭下的我們“吐”出絲絲涼爽。到了午餐時候，爺爺總會把樹蔭下打掃干凈，擺好桌子和凳子，母親把弄好的白面餅、瓜湯端到桌上，我們幾個小孩搶著夾菜，吃得津津有味。爺爺總是讓著我們，把好吃的留給我們。一大家七八口人團坐在微小的桌子邊，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吃飯的時候，爺爺還給我們講故事：地主家如何剝削，地主婆子如何兇狠，地主家的狗如何瘋狂，爺爺在地主家當長工時被狗咬了幾次。八路軍如何打漣水，遍地死人堆子，血流成河。西莊頭王三爹家又開墾了一塊荒地，還挖了兩個清朝時候的碗碟……我們個個等著爺爺的下巴，聽得醉迷迷的。爺爺的故事妙趣橫生，耐人尋味，今天仍然記憶猶新。

 

 

更熱鬧的還要數樹上的蟬。它不知是不是眼饞我們的吃飯，“知了，知了”地叫個不停。它的叫聲清脆悅耳，婉轉悠長。天氣愈熱，蟬叫得愈兇，互相比賽似的，一浪高過一浪。有了這美妙的音樂更能增強我們的食欲。有時候，蟬還在餐桌上灑下一陣蟬尿，弄得全家人措手不及又無可奈何。還有我家那只小花狗更是可愛，不肯離開陰涼處，總在桌邊轉悠，貼著我們的腿邊蹭來蹭去，眼睜睜地盯著我們嘴唇。

 

雖然沒了太陽的暴曬，但是，還缺少一絲涼風，難免還有些熱燥。爺爺看到我們臉上有汗珠，拿起手里的芭蕉扇，不停地給我們扇風。陣陣微風吹到臉上，那股愜意自不必說。爺爺手一停下，小弟弟就喊起來了，催爺爺繼續用勁扇。記憶里爺爺芭蕉扇下的微風還是那么清涼，爽心。

 

午飯后，正是太陽當頭，樹蔭下午休也是最舒心不過的。爺爺挪動桌子，把柴席鋪在地上，將板凳放倒當枕頭。我們幾個橫七豎八睡到上面。不管蟬鳴的聲音有多激烈，不管樹蔭外的陽光多么毒辣，幾分鐘功夫，我們便呼呼入睡，進入夢鄉。直到太陽曬到屁股的時候，或者爺爺的催喊，我們才懶洋洋地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眼睛。

 

太陽偏西的時候，我拿上爺爺的草帽，背上草簍，爬上牛背，跟著爺爺后面到西大荒放牛去了。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