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毛姑吵嚷著離開哥哥家后，也去了縣城。后來發生的一切是姜特派員為調查和倔頭張有關聯人員的線索時了解到的。當公安人員找到大毛姑時，大毛姑就已經瘋了。起初人們還認為大毛姑平時就是這個樣子，說話裝神弄鬼。但在公安人員面前，大毛姑說話語無倫次，并不停地絮叨她在倔頭張死的那天夜里看見了失蹤三年的大毛。一會兒說是夢里的場景，一會兒又說是真的，說話間還會莫名地大笑起來。人們確信，大毛姑真的瘋了。公安人員覺得大毛姑一定是受了某種驚嚇或刺激，就又調查了她在瘋癲之前的一些言語及生活規跡。

在去縣城的路上，怒氣未消的大毛姑不停地向一起趕路的人們談論起她這位倔頭張哥哥的不好。學大毛姑的話說：“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迷迷糊糊剛想睡著，就聽到輕輕地敲門聲，開門后看到失蹤三年的大毛突然出現在眼前，懷里還抱著一只旅行包；渾身穿戴和城里人沒什么兩樣，只是衣服外面沾了好多草屑。還沒等我開口就匆忙進了屋，坐在凳子上身子不停地打顫，那只旅行包被他抱得緊緊的。這時我就問大毛，你到底是人是鬼，從哪兒冒出來的？大毛只是很驚恐地望著我，哆哆嗦嗦地一會兒說是剛下火車，一會兒又說是從德州朋友那里來。他說害怕走夜路，在姑姑家住一晚上，天一亮就回家。這小子向來說話沒準頭，所以他的這些話我也沒往心里擱，覺得人只要好好地能回來就行。雖然三年前從我這兒拿走三十元錢，但孩子剛剛進門，就沒有提及這事。不過我發覺他有些不正常，一會兒說房后有動靜，一會兒又聽到有人在敲門。當時我就問他，說大毛啊，你是不是在外面犯下事兒了，怎么一驚一乍的。到了下半夜，我聽到門有響動，再找大毛，早沒了身影，我的那盞馬燈也不見了。大毛走后，我再也沒睡著。墻上的煤油燈滅了三次，開始還意味是風吹的，我朝屋子四周看了個遍，屋子嚴實得很，風根本吹不進來。早上起來，我放心不下，就趕到哥哥家，問大毛回來沒有，哥哥死活不承認。我想也許是夜里做的夢，但一轉身看到我家的那盞馬燈就放在哥哥的桌子上，再問哥哥時，他當場就沒了話。不就是三十塊錢嘛，至于瞞著我這個當姑的嗎！再說，一個大活人，能瞞得了多久？所以我一氣之下數落了幾句，然后出了哥哥的家門?！弊詈蟠竺眠€說，她從面相上看到大毛臉上掛著災禍。

陪大毛姑一起進城的一位村民還給公安人員說了另外一件事。在回來的路上，他們看到遠處路邊站了好多人，不知發生了什么，就和大毛姑擠進人群想看個究竟。就在這時，拉犯人的大卡車正好趕到，兩位公安民警把一名五花大綁、背上插著一根長木牌子的人從車上拉下來，那人看到大毛姑還沖她笑了笑，沒等大毛姑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槍就響了，那人一頭栽在那里。太快了，前后沒有一分鐘的時間。后來人們都散了，大毛姑還呆呆地站在那兒，整個人像傻了一樣。過后和我們講，她認識被槍斃的那個殺人犯王遠海，是小學同學。讓她不解的是，從小很老實的王遠海怎么就成了殺人犯呢？再后來就抽泣起來，并且一路沒停。

據報喪人員給公安提供的線索是，那天下午到了大毛姑家后，一向見人熱情的大毛姑冷冷的，當聽到哥哥落井死去的消息時，起初一點反應也沒有，再后來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報喪人員一看這情形，急忙離開了大毛姑的家……

公安人員根據以上調查材料分析，大毛姑和哥哥倔頭張有矛盾，但到不了殺人的地步。至于說大毛姑的瘋癲病，是驚嚇和過度悲傷形成的疊加刺激所至。

從此，倔頭張究竟是何人所害，成了一樁懸案。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