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覺

                 任渭民  

  有人說，中國的官員只能上不能下。然而，在蘭州市，這個甘肅省的省會城市，在小羅的父親身上，這句話卻不太管用。小羅的父親在職時曾提拔任用過的一位處級領導干部，在宴請小羅的父親時喝了不少酒，后因酒后駕車撞死了人而受到了牽連，組織上經過調查后，要求小羅的父親提前離休了。當時的《蘭州晚報》刊載了一則不引人注意的消息：昨晚十時許，我市濱河路東段發生了一起車禍，肇事車輛系一輛白色的蘭德酷路澤，車牌號為甘AXXXXX，事故造成二人死亡，司機已被公安部門控制，經現場勘查，系司機酒后駕車所致，事故原因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此事件對小羅和李佳的生活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些影響，導致小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脾氣也變得古怪起來，成天除了工作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搞文學創作，漸漸的對李佳的關愛也越來越少。

  李佳的老家在離蘭州市不遠的隴西縣下轄的南安鄉紅旗村（后在撤鄉并鎮活動中被改名成為了鞏昌鎮紅旗村）。考上甘肅農業大學后，她學的是土地與房地產經營管理專業。說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一位學土地與房地產經營管理專業的大學生，畢業后，不去干與土地、房產相關的工作，卻在前夫小羅父母親的特別關照下，被分配到省國稅局的局機關，當了一名最普通的辦事員。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里，她學著其他同事的樣子，一杯茶、一張報紙看半天，老老實實地在辦公室混日子。可李佳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人，漸漸地，李佳覺著局機關純粹就和養老院差不多，沒多大意思。干脆在上班時間請假去郊區駕校學習汽車駕駛技術了，這樣一晃就是一年多。李佳在駕校學習很認真，不到半年時間，就掌握了一手嫻熟的駕駛技術，而且，還跟著教練學會了很多機械故障的判斷和排除方法。然而，她畢竟學了四年的土地與房地產經營管理，無論是心靜時還是心煩時，她的思維都會很自然的滑到房地產建筑上面去。她想：如果有這樣一個機會，哪怕只是和房地產建筑業沾上一點點邊，她都一定會全力去爭取。心里有了這樣的想法后，李佳便格外地留心這樣的機會。三年后，這個機會終于來了。那是一個剛剛入夏的早晨，有消息傳來：老局長即將退休。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對于這樣的官場人事變動，即便是那些切身利益者，也認為是一件最尋常的事情。然而，這一次，李佳的目光卻由表及里——她聰明地悟道了一個圈外人不太注意的現象：每一位新官上任，都會燒三把火，其中一把火，就是更換前任留下來的座駕和司機。道理很簡單，司機盡管無職無權，可是司機手里握著方向盤，幾乎白天黑夜地貼著領導，想想看，領導有什么樣的事情，可以瞞過司機的眼睛？新局長上任后，根據有關規定，新局長是不能帶原單位的司機和座駕到新單位的，因此，這名司機，只能從本單位內部產生。李佳想到這，心里一陣竊喜，因為她知道，在局機關所有人里面，除了現在給老局長開車的司機小何外，沒有別的誰會開車了，局機關的車庫里面常年停放著四輛汽車，全部都由司機小何一個人來回輪著開，老局長曾在會議上要求大家去學習汽車駕駛技術，可是局機關女職工多，男職工少得可憐，又都是年齡偏大，所以也就很少有人去學習汽車駕駛技術了。李佳當時的想法很簡單：開著小車，吃香喝辣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她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擺脫枯燥煩悶的機關小職員的生活，沾領導的光，走南闖北地開闊眼界，多認識一些各界的成功人士和政要們。

  半年后的冬天，老局長光榮退休，新局長到任。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