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百態中的人性拷問

                    ——讀趙永武中短篇小說《尋她千百度》

                                  楊廣虎

 

   《尋她千百度》是趙永武的第二部中短小說集，收錄了他十篇小說，我斷斷續續地看了一周；我和趙永武不太熟，我喜歡這樣的閱讀，能從文本讀到小說的最真。

     趙永武的小說，題材大多寫鄉村生活，如今城鄉一體化，農村顯得是多么的寂寞和無助。我經?；匚鞲r村，安靜倒是安靜，但是最難熬的就是安靜，這種安靜扼殺著夢想和青春，就是要飯，也要呆在城市里，似乎成了一種時髦的生存方式；老弱病殘、茍延殘喘，在農村這塊廢墟上，我時刻感到令人窒息的喘息聲，這種無形的聲音讓我在夢魘般的生活里，不得安寧。

     我欣賞趙永武的敏感，對生活的敏感。他的小說，觸摸到了時代的脈象；他的嗅覺比村里穿行的狗還靈敏，嗅出了當代農村嬗變的情感。在他的小說里，我看到了《民間風流債》的風琴、《剁》中的女人等一大批農村婦女，為了生活，性、欲望和情感、生活的分離和交合，個性對生存壓力、封建思想、社會現實的抗爭，這是當下農村現實情況的藝術呈現，這種呈現需要作家對生活的熟悉和高度的敏感，思想的超前，先鋒式、實驗性的藝術把握表達，趙永武努力地貼近生活，不斷邁進。

改革讓一切舊有的秩序大亂，需要在不斷創新中重整、重塑我們的精神、信仰以及生活的標高。我喜歡觀察、體驗、展現在我們改革中人性陣痛的作家，趙永武作為一個優秀的中青年作家，扎根縣域基層，寫出了與時代緊扣的小說，充分說明了他是一個敢于正視現實、又敢于剖析現實、認真反思的作家，這種社會責任的擔當難能可貴。

可以說，趙永武的小說，已經基本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敘事方式，構思巧妙、情節曲折，出人意料；他的語言風格很是明顯。在他的小說中，我們經常會讀到干梆硬正、直戳戳的短句，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把我們現實的生活和情感解剖得體無完膚；有時更感到是一把迎面而來的匕首，毫不手軟、毫不留情地刺傷我們虛偽的面孔，血淋淋，不敢直視。它的語言，有明顯的地方鄉土特征，有許多故事俚語，方言傳說，也夾雜了一些城市冠冕堂皇的語言，風趣幽默、活力十足，運用自如，有意義更有意思，具有很好的閱感。我覺得，讀他的小說，有著土匪般的霸氣，豪爽、直接，喝著原漿酒、迎著西北風豪氣沖天！

敏感也罷、語言也罷，最重要的是永武在他的小說中，在世俗百態中，一直試圖探求生存困境中，無論男女，人性的本真和精神的歸宿。他塑造了一些堅忍、堅韌、樸素、善良的農村女人形象，為了男人，為了生存，可以進城，跳起黑燈舞賺錢。我們暫且不去討論人性的善惡，在永武的筆下，女人是善良的，男人是怯懦的，女人是值得同情的，男人是受人白眼，女人傾訴、男人懺悔；女人的愛情、婚姻、欲望，就是為了實實在在的生存。在一定意義上將，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分離的，現實的緊逼和自我的異化，婚姻的維系和情感的角逐，人情的冷暖和道德的淪喪，一切的一切，短暫的出軌就是為了永遠的相伴生活。無論是風琴，還是海寧，還是錦兒、余淑芳、“我”、“女人”等，無論男人多么諸如金之楓、有社、雙龍等多么齷齪和虛偽，情感糾結，世風日下，金錢至上，“假情種遍地跑，真情種難覓尋”，女人再是泄欲的工具、生活的保姆，但是人世間還有真愛,人還需要屬于自己的精神追求和信仰支撐。這在小說《尋她千百度》、《殉情在巔峰》中有很好的展示。作為一個作家，趙永武能從細微處抓手，把男女情感關系表達得淋漓盡致，把人性自私的陰暗揭露得痛痛快快，讓人刮目相看。有時候，我感到他在用一把鋼刷，狠狠地捋著我們現實生活，赤裸裸，受傷的心靈，不堪一擊。

當然，不可否認，在趙永武的小說里，在他盡可能恣意汪洋、一發不可收拾、一氣呵成的故事語境中，我似乎還感到或許他可能受到一些限制，不夠很大膽、很深刻地進行現實批判；對語言熟稔、揮灑自如，過度壓榨、擠壓，缺乏必要的細節、對話等方式深度展示和深層探析；對鄉土農村的熟悉和對城市生活的一些陌生，成為小說盡情展示的一些障礙。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和寫作的日益成熟，這些問題不會成為問題。

在《尋她千百度》這種小說集中，粗礪的文風，砂紙一樣打磨著我們丑惡的心靈。我們既可以看到世俗百態、蕓蕓眾生構成千姿百態、氣象萬千的社會現實，遙遠的家園、純真的愛情，都在離我們漸漸遠去，無法挽留；也看到了他藝術地塑造一些男女的個體形象，這些個體特征，來源于現實，飽滿、動人、富有光彩，身上有我們時代的烙印，無法泯滅，難以忘懷。

                          2012年12月14日于長安

備注：《尋她千百度》，趙永武 著，2012年10月西安出版社出版，西安市簽約作家資助出版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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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