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區一日
來源:作者:李道華時間:2012-11-21熱度:0次
“準備好了。”一大早我背著攝影包從機關辦公大樓急匆匆跑到測繪院劉院長面前。
“上車”劉院長手一揮,鉆進他的本田車里。
今天我和劉院長的任務是,他送圖紙到測區,我到測區去采訪。
劉院長是去年剛上任的新院長,人年輕,有魄力,在他的努力下,已經把一個生產經營不太景氣的測繪院帶出了困境,駛上了經濟發展的快車道。和他一起去野外采訪,我還是第一次,所以,心里高興又緊張且充滿了期待。
坐在副駕座上,我仔細打量了一下車內:車門上、手剎旁都放著一些紅牛飲料罐。一大卷圖紙斜放在后座椅上。我不禁有些好奇,但又不好問。見我這樣,劉院長只是笑笑,沒有多作解釋。
“到重慶石柱縣測區有多遠?”我問。 “400多公里吧”劉院長答。
說話間,汽車已駛上成渝高速公路。兩個小時后,車到內江服務區。停車,我去方便。劉院長朝我擺擺手:“我不去,休息一會”。
方便完畢,還未到車前,一陣呼嚕聲向我撲來,一看,劉院長正躺在座椅上酣睡著。20分鐘后,我輕敲車窗,把劉院長從睡夢中喚醒。劉院長用雙手使勁揉了一下有些發紅的雙眼,不好意思道:“昨晚談一個項目,晚了,沒睡好。”隨及拿起身邊的一罐紅牛大口喝起來。
車子繼續上路,上午11點過,車到重慶江北,在一家地質隊門前停下。“我去辦點事就來,你等我一下。”說完話,劉院長一陣風似地跑進了地質隊大門。
半個小時后,劉院長手提一袋圖紙出來朝我道:“下午我們必須趕到石柱去,測區等著用圖紙。”
車出重慶,一溜煙似的直奔涪陵而去。在涪陵,劉院長又去了一趟涪陵區國土局,然后我們才繼續穿豐都、過忠縣,汽車沿著崎嶇的山間公路一刻不停地朝石柱奔去。
已是下午2點多鐘,火辣辣的太陽照射在大地上,車內溫度不斷升高。脫去外衣,穿一件體恤,劉院長開始不停地喝著紅牛,不停地抽煙。雙眼紅紅的,真有些嚇人。我不覺緊張,連忙勸他休息一會,再開車。可他抬手摳摳自己的短平頭,朝我搖搖頭嘆口氣道:“不行啊,沒有時間,這次我們是搞滬蓉高速公路線路測量,時間要求很緊,我們必須在50天內完成近300公里的線路測量任務。況且測區全在山區,沒有一條等級公路,工作難度大呀”。聽了此話,我恍然大悟劉院長為什么要這樣不顧疲勞開車了。為安全起見,我只有不停地和他說話,隨時提醒他注意公路兩邊的情況。
太陽西斜的時候,我們終于來到了測區的一個臨時匯合處——沙子鎮。
沙子鎮,是重慶市石柱土家族自治縣一個偏遠小鎮,向東30公里就是湖北省利川縣的白羊鎮。沙子鎮坐落在群山環抱之中,一條寬約30米的沙子河從鎮中間攔腰穿過,沙子鎮因此得名。
測區負責人早已在此等候。打開車門,劉院長拿起圖紙,搬下一臺GPS衛星定位儀器,朝我揮揮手,丟下一句話:“你自己安排,晚上見”。就和負責人走進他們的臨時住宿點——沙子旅店,安排下一步工作去了。
跳下汽車,我急忙伸伸我那已經酸痛的腰桿,然后朝接待我的陸工程師道:“走,我和你們一起去觀測”。
沒有多余的客套話,我如同回到過去跑野外的時光,隨陸工坐上一輛租來的小面包車,急急地就向大山里開去。我要親自看看陸工他們是怎樣運用現代的GPS衛星定位系統進行線路測量的。
四月的山區非常美麗,山野里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山坡上,盛開著一片片金燦燦的油菜花,各種山花競相綻放,把大地裝扮成美麗的大花園。
在一個綠草茵茵的山坡上,我和陸工選好點位,架好三腳架,安上GPS衛星接收器,調整好接受頻率,就開始了作業。趁接收衛星信號時間,陸工選一塊大石,從記錄包里拿出一幅航調照片,蹲下,一手拿放大鏡,一手拿筆,認真看起照片來。
端起相機,我四處走動,努力記錄下這動人的一切。幾年之后,一條新修的國家級高速公路將從這片大山里穿過,到那時,貧困的石柱山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太陽開始悄悄隱藏在厚厚的云層里,天色也漸漸暗下來。我們終于測完最后一個點位,背上儀器,肩扛腳架,急匆匆地向山下的汽車走去。
回到沙子鎮,天色已經黑下來。劉院長還在地圖前向測區負責人布置著作業任務,并大聲強調著生產質量和人員安全。
在鎮上的一個小飯館,和測區工作的同志們吃完飯,已是夜里9點半鐘了。
大家回到各自房間,又緊張忙碌起來:作業員們有的伏在床邊,忙著整理白天在山上工作的測繪資料;陸工則坐在床邊打開筆記本電腦,對白天采集的各種測繪數據進行匯總計算;院里的何總把一張張地形圖鋪在自己的床上,研究計劃著第二天的工作任務。
眼前的這一切讓我感動,身臨其境,我深切的感受到了野外工作的艱苦和地質工作者面對艱苦地揮灑自如。對他們而言,吃苦耐勞就是一種工作的常態。不忍打攪他們太多,我只有悄悄地離去。
山區的夜本來就早,此時的沙子鎮已沉浸在深深的夜色之中,四周一片寂靜,山里人已經開始進入夢鄉。身體雖然早已疲乏,但我心里卻有些興奮,怎么也睡不著。干脆推開房門,走出房間,來到鎮外的沙子河邊上。
一輪圓月懸掛在天幕上,將萬縷銀光灑向大地,沒有一絲風,有的,是沙子河的流水聲,遠處不時傳來的一兩聲狗吠聲。月光下,沙子河水靜靜地流著,河面上銀光閃閃,好似一匹銀色的綢帶正從仙女的織布機里緩緩流出。身后的大山雖然黑黢黢的,但卻不嚇人。頭有些昏痛,剛才在飯館里餓著肚子和大家喝了幾杯酒,自然有些醉了。不知不覺中,身上開始起雞皮疙瘩,寒意漸漸襲來,回頭再看山腳下的沙子鎮,散落著一兩點燈光,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起身往回走,路過劉院長門前,只聽見一陣陣鼾聲正此起彼伏,好似一個交響樂團正在演奏著美妙的樂章。
沒有開燈,沒有洗漱,我悄悄上床,趕緊閉上我那勞累了一天的雙眼。
(編輯:作家網)